专访刘怡潼:对表演“心中有数”,谈成长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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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论上下半场,都全力活出自己的主场。刘怡潼的身上有一种“独”,是专注于自我的定力,使他能在喧嚣声中,自顾自的、肆意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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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怡潼化身鬼马机灵的戚烁在《他跨越山海而来》中面对镜头灿烂微笑时,很难想象这和《凶案现场》的腹黑反派罗华是同一个人。
短短几年时间,他一路收获肯定,一边迅速成长,在新作品中再次对观众作出自我介绍。生命的涌动在刘怡潼身上体现得恰好,他不会去复制曾经的成绩,也不拘泥于某一种舒适状态。
一如剧中,戚烁的敢破敢立,以一己之力跨越山海,完成了一段穿越时空、山海可平的亲情救赎。剧外的刘怡潼,在人物的万花筒中,寻觅自己心灵的聚焦,用进步与成长写下一首有关青春的诗。
《他跨越山海而来》:一道成长自测题
什么东西能够支撑一个人坚定地穿越到30年前完成一场改变命运的计划?在《他跨越山海而来》中,是身为儿子的戚烁心中对母亲许下的有关亲情的箴言。
和自己喜欢的动画有着相似的穿越设定,同时又侧重亲情主题,这让刘怡潼从一开始便对《他跨越山海而来》有着强烈的兴趣。“我还记得当时在飞机上,是边哭边读完最后几集的剧本的。”在初读时就能引人入胜,有这样的内容作为基底,他便决心尝试走进戚烁。
作为一个拥有“上帝视角”的角色,戚烁不同于其他人,他熟知整个故事的发展脉络。这贯彻到刘怡潼的表演中,需要他对剧作尽可能的熟悉。“在处理这样的一个人物时,每一场戏情绪间的处理、衔接和递进,需要拿捏地比较明确,不然观众在看剧的时候容易感到困惑。”
在他看来,戚烁身上有着美好之处但也逃不掉血缘带来的一些性格弱势。“目标明确,古灵精怪,机敏之余又能顾全大局。”这些特质让戚烁能够完美的实施计划帮助妈妈逆势改命,也能从一个突然闯入生活的未来来客慢慢地成为2021年时空里所有角色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而在这之中最打动刘怡潼的是人物身上为了母亲开心,哪怕是自己消失都愿意不顾一切的亲情。可以说,戚烁本身就是对剧中主旨的反映:世间所有的爱都是为了聚合,唯独子女和父母的爱是为了分离。
不过,当一个人太过迫切的实现某个愿望时,一丝一毫的偏颇都会让他抓狂。误解戚玥不听劝告答应徐兆阳的表白时,戚烁的愤怒随着那个被砸在地的礼物而瞬间爆发,来源于父亲基因中的暴躁一面也显露了出来。他怒睁着双眼,几乎是嘶吼道:“我要是有选择,我怎么会选你做我的妈妈?”争执在话赶话的互相刺激中不断升级,也将情感节奏霎那间被拉升至高点。观众们从刘怡潼富有张力的表演诠释中,看到了鬼马戚烁背后深藏的破碎感。
戚烁这个角色彼时出现在刘怡潼的生命里便有着其独特的意义。从2017年底开始拍戏,直至遇见戚烁的五年时光,刘怡潼的表演能力在他所饰演过的十几个角色中不断经历考验、不断提纯,在一次次的摸索中逐渐找到一条独属于他自己的路径。坚信着“每一部戏都有每部戏的成长和改变”的刘怡潼也将《他跨越山海而来》视为一次对自己的阶段性的测验。
“相比于之前的戏,就角色掌控和表演经验来说,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和进步。”在他看来,不论是对人物的分析理解,还是状态的把握,戚烁身上凝结了他几年里对表演的积累和思考,并以一种更成熟的方式呈现给了观众。
当知道自己即将消失时,戚烁和戚玥、陆晓一起照全家福的片段是剧中留给观众的一把“大刀”。他坐在出租屋里,看着照片不自觉地流泪,有知道自己快要成功帮助母亲改变命运的喜悦,也有在和戚玥历经种种后的不舍。刘怡潼诠释的悲伤并没有声嘶力竭的嚎啕,而是用最隐忍的方式去传达最直击心灵的情感。
“除开情境的需要,我个人觉得可能无声的哭泣,有时候会更打动观众。”在他看来,这种情绪的渗透相比于外放的哭戏会更容易让大家跟随角色一起走入剧情。
不过,选择以这种收敛的方式诠释情感必定意味着内里精神的大量消耗。“每次都会用特别充沛的情感去演,过程会不断释放和消耗。特别是拍后面几集的心理戏时,每次拍完后的状态都是木的。”
他对角色的尽心打磨和付出观众是能够发现的,豆瓣开分7.4,不少网友在面对开放式的结局时,仍略带私心的感叹“没看够”。但对于刘怡潼来说,不论是从逻辑上,还是个人审美上,平行时空中的戚烁、戚玥在沙滩上的回眸一笑可能已经是最好的落点。“合家欢乐的大结局不太符合现实,很多时候BE反而显得更加真实,也更容易让观众记住。我甚至觉得结尾处不需要露脸,留下戚烁的声音就好了。”
“这次我演这个剧最大的感受是更踏实了,”刘怡潼重新审视自己剧中表现时如是概括到。从早期青涩、紧张的新人,在一次次的实践磨砺后,蜕变成为一个对表演“心中有数”的演员,他感受到这份踏实来自于那个已被找到并需要被守住的演员锚点。站在那里,他在“戚烁”这道自测题上写下了进阶版的自己。
演出“五颜六色的黑”
《他跨越山海而来》中为了亲情可以赴汤蹈火的戚烁只是演员刘怡潼的一个侧面。《凶案现场》里戴着金丝框眼镜的迷人反派罗华也曾给观众们留下深刻印象。
“大家能记住罗华推眼镜的动作,以及记住这个角色,是对我表演的认可”他说,“但我希望之后能让大家看到不同的反派。”谈及正在拍摄的作品《凶案深处》时,刘怡潼表示并不想依靠着某一次的成功而止步不前。“我在《凶案深处》的角色叫白哲,虽然也是反派,但如果再用眼镜造型或者罗华的感觉去演的话,那就失去了演员塑造人物的能力了。”
在黑白之外,理解并把握人物的灰度让他在诠释角色故事时更加真实且富有感染力。在他心中,演员首先演的是人。“我们演的不是一个标点符号,也不是演的一个轮廓。”他拿《凶案现场》的罗华、董珂举例,“两兄弟虽然是一个人演,但彼此之间存在很大的差异。每次我拿到剧本的时候,首先都会思考,人物放进现实生活中会怎么做?”
没有无来由的反派,刘怡潼在很多时候都会努力捋清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很多人之所以成为反派是经历和环境造就的。需要演出变化的过程和角色的成长线,避免千篇一律,这样的话才好看。”
通过不断总结,他树立了对正反派人物的认知。而古装、现代剧的切换也给了他一扇窗口,得以在不同时代背景下用贴切的演绎自在游走。《繁城之下》里的高士聪就是最新的一个例子。
串联起12集紧凑叙事的是一个个复杂的人。“每一个人都不是单纯的好人,也不是纯粹的坏人。”刘怡潼饰演的高士聪是在错乱纷杂的繁城之下难得的没有那么多“灰度”的人物。“他的心地很单纯。”
与此同时,古装悬疑的设定也为表演增加的难度。“现代悬疑在表演上会更灵活一些,古装要求更细腻。古装剧中有时候会舍弃肢体语言的表达,更集中在像眼神这种细微处来展现变化。《繁城之下》又是相对比较正的悬疑剧,表演上需要斟酌的地方就更多一些。”
在未来,刘怡潼希望拥抱更多元的角色,无论正反、古今,只要是合适的,他都希望能在一次次和人物一对一的相处中,获得表演道路上新的启迪。
平和的迎接得与失
被讨论、被比较,是身为演员无法避免的状况。只不过,在刘怡潼的身上多了一个比较项——来自于他的父亲刘奕君。
“这是既定事实,是压力也是动力。”他坦言,父亲珠玉在前,自然会努力接住每一个角色。但他并不认为,两个年龄段、完全不同阅历的人存在太大的可比性。“我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认真对待每个角色。在有限的时间里,让自己比当时26岁的刘奕君老师成长得更快,也比过去的自己多进步一些。”
出生于97年的他,在竞争激烈的行业里并不急于将梦想变现。“我一直相信人这一辈子吃多少东西、经历多少事情,都有一个定数。可能有些人适合踢上半场,但有些人适合踢下半场。”
言语中仍有着少年一往无前的热烈但却捎带些超越年龄的淡泊与平和。刘怡潼说自己近几年开始深刻地体会到,父亲在他刚入行时提醒的“吃苦”意味着什么。在成为演员的第五个年头,他理解了“苦”不在于忙碌奔波,而是演员都会经历的内心的焦灼。不论是同行的后来者居上,还是和角色的失之交臂,熬过这心理上的“苦”才能收获来之不易的甜。“珍惜每一次机会,把所有为之付出的努力视为理所应当,这样不论结果好坏,都能用平和的心态对待每一次的得失。”
对于未来的自己,他希望是尚未丢失“少年气”还能保持钝感力的。“演员大多都很敏感,但这种敏感有时候会变成精神内耗。”他的眼中,“清澈的愚蠢”并不是什么颇具戏谑意味的贬义词,那是他生命里“不会崩坏的地方”。“我希望在自己30、40、50岁的时候仍能像现在这样,敢于相信直觉去面对生活,不被套路和模式所裹挟。”
在角色中彻底释放后,他会将自己回归到菜市场来去的人流间,在做饭的烟火气里,在旅行的未知感中……这样接地的生活让他在亲身体验现实后不断补给更多能量,并反馈于表演中提升质感与潜力。
人生不论上下半场,都全力活出自己的主场。刘怡潼的身上有一种“独”,是专注于自我的定力,让他能在喧嚣声中,自顾自的、肆意生长。正因为舍得放下一些,才能腾出手来从容的和过去道别,随即温柔地向未来说声嗨。
曾经有一句话让他印象颇深:“把自己做好,剩下的等上帝抚摸你的额头。”诚然,如他这般洒脱又努力的生活的人,“上帝的抚摸”一定会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