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再思：甜斋之词，如桂林秋月

徐再思：甜斋之词，如桂林秋月

本文转自：嘉兴日报

※星光历

■武桢

徐再思（约1285—约1345），字德可，号甜斋，嘉兴人，生卒年不详，少年时，习经史，通文章，及长，为嘉兴路吏，仕途坎坷，十年宦游他乡。

他是元末明初散曲中清丽一派的代表作家。据说他因为喜欢吃甜食，所以自号为“甜斋”。无独有偶，比他略早一些，有位词曲家名贯云石，自号“酸斋”。徐再思和贯云石年代相近，都以词曲名世，且字号一酸一甜，相映成趣，所以后人便将两人合称为“酸甜乐府”。

与酸斋不同，由于资料的缺失，甜斋的生平几不可考。元代钟嗣成的《录鬼簿》是一部记录元杂剧、散曲作家的名录，基本根据年代排列，甜斋列在“方今才人相知者，纪其姓名行实并所编”一类里。后人根据《录鬼簿》的成书年月及其所记述，大致推断出甜斋的生卒年为1285年—1345年。

天一阁本《录鬼簿》里，提到甜斋“为人聪敏秀丽”，并曾做过“嘉兴路吏”。路吏在元代中后期的官职系统里，属于最底层。按当时的典章制度，“吏员须以九十月方得出职”（《大元圣政国朝典章》）。路吏没有个十年八年，很难熬出头。此外，元代为了维护贵族特权，按照社会地位把人分为四类：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和南人。其中南人是原来南宋地区的人民，地位最低。之前提到的“酸斋”贯云石是色目人，而“甜斋”徐再思，则是南人。两人虽然在乐府齐名，其实身份地位相差甚远。路吏的角色，和南人的身份，对徐再思的生活必然产生很大的影响。我们可以从他的作品中体会到。

甜斋是一个专心创作小令的词人，今存小令103首。明朱权《太和正音谱》认为“甜斋之词如桂林秋月”，其文辞之美可知。部分作品达到了“语语俊，字字绝，真可压倒群英，奚止为一时之冠”（吴梅《顾曲麈谈》）的高度。

前人的笔记里，说徐再思“旅寄江湖，十年不归”。《甜斋乐府》里有“枕上十年事”“十年不到湖山”的句子，可以印证。根据作品提供的信息，他的足迹主要在江浙一带，似乎曾在杭州暂住，有过一段诗酒流连的光景，所以在颠沛流离中还有“西湖诗债，梅花等我归来”的句子。他常常在写景的作品中寄寓自己萧然尘外的意趣，而江南的山水也正与此相宜。

元末杂剧作家贾仲明给徐再思写的《挽词》，有“习经书，看鉴史”诸语，说明甜斋是一位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才子，所以他的怀古之作，会有以古鉴今式的感喟，比如为人称道的“始为天下忧，后为天下羞”一句，感叹历代帝王开辟艰辛，守成不易。常年奔走在社会底层，所见到的当时种种黑暗，也许令他更加笃定“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卷而怀之”的儒家理想。所以他的作品中有不少以隐士为题材，且对他们致以钦慕之情。

小令由于篇幅所限，不宜叙事，而善抒情。徐再思正是写情的高手。集中以“春思”“春情”为主题的不少。表现手法亦是多样化，同样是相思，《蟾宫曲·春情》“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急促的节奏表达绵长的情绪，十分动人；而《清江引·相思》却说“相思有如少债的，每日相催逼”，又以俗语相拟，令人击节。

元代后期的散曲风格渐从豪放转向清丽。作为当时清丽派的代表作家之一，甜斋的作品，婉约中不乏风流，雅正中偶带点戏谑，为散曲风格开辟了天地，对之后明代杂剧创作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天一阁本《录鬼簿》，还记录了“其子善长，亦有才，颇能继其家风。”则知其子徐善长，也能按曲作词，可惜今天已不知其详了。